李青石

　　漢中地處中國兩大母親河長江和黃河之間，是長江的第一大支流漢水的源頭。北有秦嶺，南有巴山兩座大山，位于中國版圖的中央。漢初的蕭何對劉邦評說漢中道：“語曰‘天漢’，其稱甚美”。⑴漢中是中華先民最早棲息繁衍的土地之一，是中華文明的發(fā)祥地之一，是古代巴蜀文化、秦隴文化、荊楚文化、中原文化的交匯地，具有極其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1994年國務院批準漢中為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2006年CCTV中國魅力城市評選活動中漢中榮膺中國最佳魅力城市稱號，并獲得最具歷史文化魅力城市單項獎。生活、工作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我們應該對這座城市輝煌悠久的歷史有一定的了解。

一、史前文明時期的漢中，古代先民棲息繁衍之地

　　漢中市境內分布的大量古人類文化遺址說明這里是中華大地上古人類最早棲息繁衍的土地之一。

龍崗寺舊石器遺址

　　自1929年首次在距漢中城以西六公里處梁山龍崗寺附近發(fā)現(xiàn)舊石器以來，幾十年來考古工作者在這一區(qū)域多次進行了考古發(fā)掘，發(fā)現(xiàn)了數(shù)以千計的舊石器，類型有砍砸器、石球、尖狀器、刮削器等，這些石器與大熊貓、劍齒象、羚羊等第四紀哺乳動物化石相伴生。有關專家判斷龍崗寺舊石器的遺址年代為中更新世早期，絕對年代距今120萬年以上，早于藍田猿人遺址，是迄今發(fā)現(xiàn)陜西最早的舊石器文化遺址。這說明遠古洪荒時期我們古老的先民就在漢中這片土地上棲息繁衍，靠狩獵大熊貓、劍齒象、羚羊等一些大型哺乳動物生存。1986年中科院黃蔚文教授考察龍崗寺遺址時指出：“龍崗寺舊石器遺址是亞洲三大舊石器遺址之一”。1988年美國考古學家俄勒岡大學教授邁爾·阿金斯先生訪問考察龍崗寺遺址時評價道：“我從這里看到了中國文化的根源”。

除了龍崗寺舊石器文化遺址外，漢中境內還分布著更多的新石器時期的古人類遺址。

李家村文化

　　李家村古人類文化遺址位于漢中市西鄉(xiāng)縣城南葛石鄉(xiāng)和平村。這是一處新石器時期的古人類遺址。這一遺址位于漢水上游支流牧馬河南岸的第一臺地上，面積約 2.6萬平方米。1960～1961年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兩次發(fā)掘，發(fā)現(xiàn)有房子、窖穴、陶窯、墓葬等遺跡以及石斧、石錛、石鏟、砥礪器、刮削器、陶罐、陶鼎、陶碗、陶盂、陶銼等一批文化遺物。其中的圈足碗、三足器、平底缽及扁平磨光雙弧刃石鏟等器物最具新石器時代文化特征。還發(fā)掘出墓葬區(qū)1處，甕葬罐2個，房屋遺址1處，并有鹿角、獸骨等。

　　據(jù)專家鑒定，一這遺址距今7000年以上，處于母系社會階段，屬新石器時代早期文化。專家認為，“李家村文化是探索仰韶文化前身的一個較可靠的線索”，“是聯(lián)系黃河、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新石器早期文化的紐帶。”中國考古學會第一次年會將西鄉(xiāng)縣李家村遺址正式命名為 “李家村文化”，作為我國新石器時代早期文化的標志。

在龍崗寺，除了有大量的舊石器時期的文物遺存外，考古工作者還發(fā)現(xiàn)了許多新石器時期的人類遺址。龍崗寺新時期遺址，分布在龍崗院以東50米，面積約7500平方米，分為墓葬區(qū)、居住區(qū)和制陶區(qū)等。1983年10月至1984年底，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對該遺址墓葬區(qū)進行了發(fā)掘，清理了李家村文化時期墓葬7座，仰韶文化半坡類型墓葬423座。出土了人面壺，彩陶罐，船形壺，獸頭尖底瓶，人頭彩陶壺等文物三千余件。從地層上證實了李家村文化早與仰韶文化半坡類型。龍崗寺遺址的發(fā)掘為研究我國新石器時代仰韶文化半坡類型的淵源、分期和發(fā)展脈絡提供了寶貴資料。

何家灣遺址

　　何家灣遺址位于西鄉(xiāng)縣城東北5公里的古城鎮(zhèn)三合村，在涇洋河右岸第二臺地上，高出河床約10多米。1980年10月—12月發(fā)掘，遺址南北長約300米，東西寬150米，總面積4.5平方米，發(fā)掘面積610平方米，出土文物有石器、骨器、陶器等生產(chǎn)和生活用具600余件，并清理出仰韶文化時期的殘居住址20余處、灶坑一個，儲藏物品的窖穴115個及墓葬25座，是當時在陜南所發(fā)現(xiàn)的史前時期遺址中規(guī)模最大、保存最好、堆積層最厚、出土文物最豐富的一處遺址。1982年4月14日，在又一次發(fā)掘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完整的骨雕人頭像，這是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年代工最早的一個骨雕人頭像，也是一件極為珍貴的骨雕藝術品。

紅崖壩遺址

　　距何家灣遺址以東約0.5公里處還有紅崖壩遺址，這也是一處新石器時期的古人類文化遺存，其文化內涵屬于龍山文化。紅崖壩遺址晚于李家村文化和何家灣遺址。

李家村、何家灣兩處遺址中還發(fā)現(xiàn)了水稻遺存，年代早于浙江余姚河姆渡水稻遺存，說明漢中地區(qū)是中國最早種植水稻的地區(qū)之一，是中國農耕文明的發(fā)源地之一。

二、夏、商、周時期的漢中，西部各民族和諧共生之地

　　得山川地理之優(yōu)勢，夏、商、周三代時期的漢中是夏、周、羌、氐等中華古老民族和諧共生之地，古老的梁州是中華先民繁衍棲息的核心區(qū)域之一，是中華民族最早開發(fā)的地區(qū)之一，也是中華農耕文明的發(fā)祥地之一。

　　漢中最早的地名是梁州。傳說堯舜時代天下分為十二州，梁州便是其中之一。十二州之說源于《尚書·堯典》的“肇十有二州”。西漢學者谷永（公元前？—前4年）最先把“肇十有二州”解釋為“堯遭洪水，天下分絕十二州”。現(xiàn)代學者顧頡剛（1893—1980年）在20世紀30年代以確鑿證據(jù)考證《尚書·堯典》乃漢代學所之作，“十二州”說是漢人影射漢武帝所置刺史部十三州而起，現(xiàn)在的秦漢史和先秦史學者大多從顧頡剛先生之說，否定了“十二州”是堯舜時代行政區(qū)劃制度的觀點。

　　《漢書·地理志》說：“堯遭洪水，懷山襄陵，天下分絕，為十二州，使禹治之。水土既平，更制九州，列五服，任土作貢。”《漢書》的意思是說，堯時天下分為十二州，大禹治水之后將天下劃分為九州。大禹劃分的九州中，梁州便是其中之一。九州之說源于《尚書·禹貢》，據(jù)《尚書·禹貢》記載：“華陽黑水推梁州。”《尚書·禹貢》所說的華陽就是指華山之陽，大致就是今天的秦嶺以南地區(qū)。至于黑水是哪條河流，歷來史學家、地理學家有不同的解釋，至今尚無定論?！渡袝?middot;禹貢》中還有“黑水、西河惟雍州”一句。有一種說法是指陜西城固的黑水。

　　這里所說的梁州就是今天的漢中。后人考證因為漢中有梁山而得州名。大禹治水時也曾到過漢中地區(qū)。大禹是川西北北川人（一說是汶川人），他的故鄉(xiāng)距漢中很近，或許大禹治水就是從漢水開始的。據(jù)《尚書·禹貢》和《史記·夏本記》記載，大禹到嶓冢山，疏導沒水的源頭漾水，漾水東流為漢水。長江第一大支流漢水的源頭嶓冢山，曾有一石牛，石牛的背部和臀部有八個形如蝌蚪的字，有人揣測其字意為“番冢導漾，東流為漢。”可惜這八個字文革中被人鑿壞，如今只剩兩個半字?！渡袝?middot;禹貢》說大禹到嶓冢山治水時，“岷、嶓既藝”，意思說岷山、嶓冢山一帶已經(jīng)進入到相當發(fā)達的農業(yè)文明社會，前面所講的新石器時代漢中的文明遺跡也證明了這一點。

　　大禹劃分九州后梁州是中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中心之一。夏商周時期的漢中也是西部各民族和諧共生之地。夏商周時期漢中的西部生活著古老的羌人和氐人。

　　羌人曾是古東方大族，形成于青藏高原地區(qū),是古中原的地區(qū)最著名的民族共同體之一。從傳說中的“三皇五帝”到春秋戰(zhàn)國之際，羌人族群在中原政治、經(jīng)濟等領域始終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是“華夏族”的重要組成部分。西周人的始祖姜嫄,是古羌人 “姜姓”部落集團的女性?！逗鬂h書·西羌傳》曰：“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別也。”今天的陜南、甘南、川西北就是羌人聚居的核心地域。

　　夏商周時期羌人的活動范圍很廣，商代羌之疆域廣大，大致?lián)薪窀拭C省大部和陜西西部、山西南部及河南西北一帶，是商王朝“四邦方”之一。著名族群有“北羌”、“馬羌”等。其經(jīng)濟生活仍以畜牧業(yè)為主。羌人也曾加入到周武王推翻商王朝的聯(lián)軍中?！逗鬂h書·西羌傳》說：“及武王伐商，羌髳率師會于牧野。”這里的羌指的就是生活在中國西部地區(qū)的羌人。

　　氐人也是生活中國西部的一個古老民族。一般認為氐人源出于西戎，又有人認為氐人是盤瓠（盤古氏）之后。其種類繁多,或因居地而名,如巴氐、白馬氐、武都氐等；或由服飾而名,如青氐、白氐、蚺氐等。散居于今甘肅隴南、天水,陜西西南部及四川松潘一帶,在羌漢之間雜處。

　　褒國是夏朝分封在漢中土地上的一個諸侯方國。據(jù)《史記·夏本記》記載，夏王朝建立后封大禹后裔姒姓十多個方國，其中有褒氏建立的褒國。據(jù)南北朝時酈道元的《水經(jīng)注》記載，最初的褒國領土非常廣闊，古南鄭縣地都是褒國的領土。自夏朝經(jīng)歷商朝直到周朝，褒國一直能沿續(xù)下來，說明夏、商、周初的褒國是比較強盛的。西周末年，褒國曾為周幽王貢獻了一笑傾人國的美女褒姒。從褒姒這一美女的姓名中可以推斷她是大禹的后代，出生于褒國王室，并非一般的鄉(xiāng)野村姑，更不是錢文忠教授所說的是一位姓褒的大娘。也許是遠離家鄉(xiāng)，告別親人，進入周天子王宮的褒姒終日憂傷悶悶不樂。周幽王為討褒姒的笑顏烽火戲諸侯，導致諸侯離心，犬戎東侵，周幽王身首異地，褒姒也被犬戎擄走?！度A陽國志蜀志》曰：“周顯王之世，蜀王有褒、漢之地。”《水經(jīng)注·沔水》曰：“周顯王之世，蜀有褒漢之地。”褒國也日漸衰微，后以彈丸之地茍延殘喘到戰(zhàn)國周顯王時期被南面的蜀國所滅。

三、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漢中，蜀、楚、秦文化交融之地

　　南鄭這一地名出現(xiàn)的也比較早，應在春秋初期，（公元前770后）。南鄭與今陜西華縣有著淵源關系。西周時期的鄭國在今陜西華縣。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導致犬戎東侵。不僅周幽王自己身首異處，還連累鄭國的鄭桓公被殺。鄭桓公之子鄭武公保周平王東遷有功，平王封鄭武公在古鄶?shù)刂亟ㄠ崌?，其都城曰新鄭。?jù)《水經(jīng)注》所引的佚書《耆舊傳》記載：“南鄭之號，始于鄭桓公?；腹烙谌?，其民南奔，故以南鄭為稱。”鄭桓公死后，鄭國一部分臣民翻越秦嶺，南遷到山青水秀的漢水之濱，在今漢中的漢水之濱聚族而居，并將其所居之地取名南鄭，以示不忘其根。古褒國存在的同時，公元前770年以后又有來自關中地區(qū)的鄭人開發(fā)漢中，并且褒國人與鄭人能和平共處，共同生活在漢水上游這片土地上。

　　據(jù)《華陽國志·漢中志》記載：春秋時期漢中一度是庸國的屬地。周匡王二年（公元前611年），庸國的老冤家楚國聯(lián)合巴國、秦國滅了庸國，將其土地分給秦和巴國。

戰(zhàn)國時期是漢中歷史上重要的文化融合時期。北面的秦國人，南面的蜀國人，東面的楚國人先后進入漢中，并反復展開對漢中的爭奪，秦、楚、蜀文化在這片土地上碰撞、交融。

　　戰(zhàn)國初期，秦國的勢力進入漢中，《史記卷·六國年表三》記載：秦厲共公二十六年（公元前451年），秦國的“左庶長城南鄭。”這是歷史上關于漢中最早的建城記錄，這也說明秦人征服了漢中并鞏固了在漢中的統(tǒng)治。

　　秦厲共公死后，秦躁公即位，秦國的政治軍事都走了下坡路，秦人統(tǒng)治下的南鄭發(fā)生動亂，南鄭人暴動反抗秦人的統(tǒng)治。蜀國人乘虛而入，向北奪取南鄭。秦國人稍稍恢復實力之后又發(fā)動了奪取漢中的戰(zhàn)爭，并從蜀國人手中奪回了漢中?！妒酚?middot;秦本記》記載：“秦惠公十三年（公元前387年）伐蜀，取南鄭。”這一次秦國雖然奪取了漢中，但是并沒能控制多長時間?！端?jīng)注·沔水》曰：“周顯王之世，蜀有褒漢之地。”周顯王于公元前369年——365年在位，這幾年中漢中再次落入蜀國人之手。稍后，強大的楚國人又西進奪取漢中?！妒酚?middot;秦本紀》說秦孝公元年（前361年）時“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楚國人對漢中的統(tǒng)治也很短暫，楚懷王時期，楚國對秦國的的戰(zhàn)爭連連失利，被秦人奪去漢中?！妒酚?middot;秦本記》曰，秦惠文王更元“十三年（公元前312年），庶長章?lián)舫兜り?，虜其將屈匄，斬首八萬；又攻楚漢中，取地六百里，置漢中郡。”《水經(jīng)注·沔水》曰：“周赧王二年（公元前313年），秦惠王置漢中郡，因水名也。”這兩本史書記載秦設漢中郡的時間相差一年。在秦國奪取漢中郡之前，秦國已經(jīng)占領漢中的部分地區(qū)，至少秦國已經(jīng)有漢中郡西部的南鄭。秦惠文王更元九年（公元前316年），秦國發(fā)動了對蜀國的兼并戰(zhàn)爭。戰(zhàn)爭的原因是由巴、蜀兩國的矛盾引發(fā)的。綜合《華陽國志》、《史記》、《水經(jīng)注》等書的記載，周慎靚王五年（公元前316年），蜀國為了打敗老對手巴國，決定先滅了巴國的盟國苴國。苴國原本是蜀國分封的一個諸侯國。周顯王時，開明氏蜀王第五世尚“別封其弟于漢中，號苴侯”。以土費城(今四川省廣元市昭化鎮(zhèn))為都邑。在當時苴國在四川所擁有的地域面積僅次于巴國和蜀國。但是蜀國分封了苴國卻給自己樹了個強勁的敵手。苴國常常與巴國聯(lián)合與蜀國對抗。苴國向巴國求救，但巴苴聯(lián)軍還是被蜀國打敗。于是巴國、苴國派使者向秦國求救。本來在巴蜀與秦國之間隔著楚國占領的漢中，楚國一直想攻入巴蜀，而苴國由于地處進入巴蜀腹地的要道，把守著劍門，首當其沖，與楚國發(fā)生多次戰(zhàn)斗，結仇很深。此次，苴、巴兩國危難，鄰國中能夠與蜀國一較高低的只有秦、楚。苴侯考慮楚國與自己土地相鄰，又一直想吞并自己，求楚無異于引狼入室。就請求秦國救援自己。而蜀國也派使者到秦國，提出與秦結為盟國，目的是為了使秦國不出兵幫助苴國。

秦惠王對苴、蜀的要求都答應了，分別收下了兩國的厚禮，讓兩國的使者歸國。秦惠王用兩國的禮物與韓國議和后，派張儀、司馬錯、張若、都尉墨率領秦國的精兵火速入川。秦軍很快就經(jīng)過金牛道進入四川，通過苴國把守的劍門，向蜀國的都城成都進發(fā)。對于秦軍的突然出現(xiàn)，蜀王十分吃驚。對于秦國的不守信用，蜀王十分氣憤。于是，蜀王親自領軍與秦軍交戰(zhàn)。但由于秦軍已過劍門天險，氣勢正盛，蜀王在葭萌（今四川劍閣東北）戰(zhàn)敗，被秦軍殺死。張儀、司馬錯接著占領成都，蜀國滅亡了。張儀又借苴國與巴國勞軍之機，一舉滅亡了巴國和苴國。秦國盡收巴蜀之地。張儀和張若還主持修建了新的成都城。由于蜀王室在蜀國還有很大的影響力，于是秦惠王采用羈縻蜀國的辦法，將蜀國降格為侯，任命蜀王的兒子為新的蜀侯，任命張若為蜀相，管理蜀政。秦國滅蜀之戰(zhàn)中還流傳了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金牛糞金”的故事?！端?jīng)注》卷二十七引來敏《本蜀論》的記載：“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道，作五石牛，以金置尾下，言能屎金，蜀王負力，令五丁引之，成道。秦使張儀、司馬錯尋路滅蜀，因曰石牛道。”

一些學者認為漢中之名由秦惠文王更元十三年（公元前312年）奪取楚國之地設漢中郡而來的，陳顯遠先生編著的《漢中地區(qū)名勝古跡》一書即持此說，筆者不以為然。漢中之名的出現(xiàn)應早于公元前312年?！妒酚?middot;秦本記》記載，“秦惠公十三年（公元前387年）伐蜀，取南鄭。”《史記·秦本紀》又說秦孝公元年（前361年）時“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 由此可見漢中之名出現(xiàn)于公元前387年之后至公元前361年之前，楚國人占領南鄭期間因水名而設的地名。公元前312年秦惠文王設漢中郡時早已有漢中之名，秦只不過是因襲舊名而已。秦國建立的漢中郡土地面積是極其廣袤的，它包括今天的陜西漢中、安康及湖北十堰等地區(qū)。

　　從秦惠公更元十三年（公元前387年）到秦惠文王后元十三年（公元前312年）的半個多世紀，漢中是一塊戰(zhàn)火頻仍的土地。

四、秦漢時期的漢中，大漢王朝龍興之地

　　秦王朝統(tǒng)一六國之后，實行郡縣制，將天下劃分為三十六郡，其中有漢中郡。《漢書·地理志上》說秦王朝設立的漢中郡轄西城、旬陽、南鄭、褒中、房陵、安陽、成固、沔陽、錫、武陵、上庸、長利等十二縣，郡治在西城（今陜西安康市）。這十二縣所轄地域面積極廣，相當于今天陜西的漢中、安康、商洛三市的全境及湖北西部十堰部分地區(qū)。

　　在秦末農民起義中崛起的項羽、劉邦軍隊攻入咸陽，推翻秦王朝后，按項羽、劉邦等諸侯與義帝的約定，先入關中者應當做關中王，劉邦應該做關中王。然而項羽進入關中后卻食言違約?！妒酚?middot;高祖本紀》曰：“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負約，更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都南鄭。”并將關中一分為三，分給秦國的三個降將章邯、司馬欣、董翳。項羽意識到劉邦將是他日后強勁的對手，為了防范劉邦與自己爭奪天下，將他封為漢中王?？雌饋韯畹玫降姆獾睾艽螅瑩碛嘘兡?、巴、蜀廣袤的土地，但這些地區(qū)當時非常閉塞、荒涼、落后，并且道路崎嶇險峻。劉邦前往南鄭上任時，項羽派了三萬軍隊尾隨劉邦，監(jiān)視劉邦軍的行動，直到劉邦大軍進入通往南鄭的褒斜道并放火燒了棧道，表示再也沒有向東爭天下的意圖，項羽才放心率軍東歸返回彭城。

　　劉邦到南鄭即漢中王位后僅數(shù)月，便聽從相國蕭何之策，筑壇拜韓信為大將軍，并用韓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從陳倉道出秦嶺，迅速平定三秦，占領關中。劉邦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平定三秦，奪取關中，除了民心向背而外，與漢中及蜀地的富庶，有充足的戰(zhàn)略物資資源有關。漢中川道地區(qū)土地肥沃、氣候溫潤、物產(chǎn)豐饒、盛產(chǎn)稻米。自秦人占領蜀地后，蜀郡太守李冰父子修筑了都江堰水利工程，使成都平原的廣闊土地成為旱澇保收的良田。秦末的戰(zhàn)火并沒有燃燒到漢中和四川，漢中盆地和成都平原積累了大量的戰(zhàn)爭資源糧食。這是劉邦敢于發(fā)動滅楚戰(zhàn)爭的物質基礎。

　　劉邦駐軍漢中期間，蕭何、曹參主持修建了水利工程山河堰，灌溉了漢中盆地萬頃良田，也為后來漢中的農業(yè)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后世使用的褒惠渠就是基本上是沿山河堰舊線修筑的。

　　據(jù)《華陽國志·巴志》記載：劉邦向三秦進軍的軍隊中，有一支來至大巴山深處的賨人的隊伍。賨人是古代巴人的一支。巴人是今天土家人的先祖。賨人在楚漢相爭、統(tǒng)一天下的過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度A陽國志·巴志》說：賨人在閬中人范目統(tǒng)率下，手執(zhí)弓弩、板楯(由于賨人常用板凳為盾牌，所以又稱板凳蠻)高唱戰(zhàn)歌，跳起激越的巴渝舞，向三秦軍沖殺，所向披靡。劉邦建立漢王朝后，封范目為長安建章鄉(xiāng)候，意在留住這支賨人軍隊護衛(wèi)長安。但賨人思鄉(xiāng)心切，劉邦只好將范目改封為度沔縣侯，讓賨人回歸故里。后來范目率領的這支賨人軍隊長期駐守漢中，融入漢中當?shù)鼐用裰小?/div>